沉默许久的信长放慢了脚步,与走在前面的老仆拉开了距离,而后转身,环视众臣“尔等可知山科大人家为何会状如此类”
众人面面相觑,不知所措。
幸好信长也并不要求他们作答“昔日先父向朝廷进献金四千贯,皆经山科大人之手,然而朝廷的卷宗中,礼金的数目并不曾少一文。
而山科大人的府邸更胜往昔了。”
“啊”
汎秀喉中不禁响起一声低吟。
按照此时的常识,织田信秀的献金,其实是包含了“朝廷成例”
在其中的。
倘若太平盛世的清廉只是值得赞赏的话,那么自顾不暇的时节亦能面对数千贯的财富不动声色,又该如何形容呢
山科家乃是藤原氏的庶流,就家格而论属于“羽林”
一级,其子孙与高仓氏一同世代担任内藏寮的长官内藏头,负责皇室财产的运营和收支。
自织田信秀起,山科言继就与胜幡的织田弹正忠家关系密切。
天文二年1533年,即信长诞生前一年七月,山科言继受邀与飞鸟井雅纲共赴尾张,教授和歌和蹴鞠之艺。
十年之后,天文十二年五月,织田信秀遣平手政秀上京,向朝廷供奉献金四千贯,作为修缮宫墙之用,而担任武家传奏的,正是山科言继。
次年冬,朝廷又派遣山科言继带着连歌师宗牧等至那古野城举行和歌会,并以公众典藏古今集古事记等物相赐。
正因如此,信长上洛之后,第一个拜访的就是作为朝廷代理的山科言继。
也因为这样一层关系,送给山科言继的礼物除了常例的文物和茶器之外,还有尾张土产的膳食,以及生鱼片和泡菜,还包括了布匹、灯油、味噌这些常用的事物。
“这真是要多谢了。”
山科言继着仆人接过沉重的包袱,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,“若不是上总前来的话,恐怕都无力拿出东西招待客人”
“内藏头大人两袖清风,信长虽远在尾张,亦是时有耳闻。”
信长恭敬地坐在山科前方,如同面对长辈一样,“如今朝廷陷入此等的境局,皆由乱党生事而起,归根溯源,都是我等武士尸位素餐所致。”
“向使人人忠心护国如上总,天下又岂有乱党容身之地呢”
山科面露慨然之色。
这也是乱世的悲哀,一切的过错都归于乱党,而朝廷自身却不敢界定究竟谁才是“乱党”
,如今的京都早已经没有拒绝近畿支配者的胆量和实力。
“义之所在,信长万死不辞。
然而鄙人身居尾张一隅,人微言轻,有心无力啊。”
“上总大人亦是辛苦了。”
不知何种原因,山科今天似乎并不原意多说话。
又是一阵沉默。
少顷,仆人送上了茶水,信长告谢之后,拿起了水杯。
两三盏茶过后,信长才重新开口。
“山科大人。”
“请讲。”
“近日听闻陛下将要进行册立太子的仪式,信长前来之时,特地筹备了用于此事的礼金五千贯。”
“噢陛下若得知此事,想必也会甚为欣慰吧”
山科似乎还要多说几句,然而信长却出声打断
“然而信长一人之力,终究是十分有限的,倘若能恢复被武家和僧侣zhan有的御料地,朝廷才能长盛不衰”
这是信长进门之后的第一次无礼之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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