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鸯心头一阵火起,怒道:“举家外逃,这朱门白堂留与谁?朕替他们烧了,才叫走得干净!”
回头便命骁禁卫,“立调一百军士,拉五十车薪柴来烧,一砖一瓦不许留下!”
众卫面面相觑,领头的中郎将袁青岳劝道:“烧了颜宅事小,只怕火借风势,烧尽一条街还收不住。
隔壁住了董尚书、刘常侍,他们却是无罪。”
卫鸯强咽了一口气,悻悻然调转马头,把鞭子抽得啪啪作响,疾驰而去。
3
天色降成黑蓝,一轮圆月悠然升了空,唐府门前早早亮起了灯笼。
檐下站了一位穿佛青色圆领袍的年轻公子,双手笼于袖中,缓步左右徘徊,他一时抬头观月,一时看向佩鱼巷的尽头,显然有所守候,可这守候并不沉重,反而透出几分轻闲。
不多时,劲疾的马蹄声踏入巷来,那公子便徐步走下台阶,准备迎接;马队奔近后,他又面露意外之色,显然来者不是他等候之人;直至看清一马当先的卫鸯,他心中吃了一惊,忙上前拜道:“臣唐瑜拜见陛下。”
卫鸯翻身下马,一把扶住唐瑜,笑道:“唐家二郎,不必拘君臣之礼!
两年不见,别来无恙?”
唐瑜回:“蒙陛下挂念,臣一切都好。”
卫鸯道:“朕还时常忆起当日在马球场与你争球,你的马险些把朕踩死,可还记得?”
唐瑜道:“陛下的球杖也打中了臣的右膝,每逢梅雨时节右膝酸痛时,臣总会想到陛下。”
卫鸯哈哈大笑,双手扶住唐瑜的肩道:“当日球场,诸君奋战,人怒马嘶,好生豪气!
不想一别竟已两年有余,他日有闲,朕要再约当日诸君战个痛快!”
唐瑜应道:“陛下若召,唐瑜立时赴约。”
卫鸯颔首微笑,又道:“朕听说唐公近日身体染恙,特来探望。”
唐瑜便引着卫鸯往府内走,道:“夏秋之交,感了风寒。
父亲只道是寻常小病,不肯用药,故拖重了,几乎卧床不起。
前日终于肯让太医署医师来瞧了,服了一味药汤,精神了许多,想来再用三五日的药,就该痊愈了。”
两人在府中行走,前有家奴执灯,后有侍卫随从。
卫鸯问:“方才二郎为何独自在府外守候?莫不是知朕要来?”
唐瑜道:“实是等三郎唐珝。
他北去围场秋狩,半月不见回,臣晚上无事,便去门外瞧了瞧。”
卫鸯便摇头笑道:“天下做弟弟的都一样,只管在外胡打海闹,哪里知道家里兄长牵挂。”
唐瑜也笑道:“正是。”
卫鸯又问:“三郎现居何职?”
唐瑜道:“原在骁禁卫任右中郎将,先帝御前执刀,因乾坤更易,如今赋闲在家。”
卫鸯想起自己入主龙朔宫后,立将先帝旧卫撤离,换了自家亲卫,便道:“如今骁禁卫中尚缺一名左中郎将,三郎狩猎归来,叫他还入宫当值吧。”
唐瑜道:“也不知何时方归。”
书房里燃着一盏青铜灯,四壁卷轴在灯光中漫着木香,唐之弥正坐在床上看书,听见外面脚步声零碎,抬眼一看,那题了李少温真迹的屏风后转出来的人竟是卫鸯,他忙放下书卷,离床拜道:“老臣不知陛下驾临,有罪!”
卫鸯上前扶起唐之弥,道:“是卫鸯不敢惊动病中唐公,所以微服不名而来,唐公勿怪。”
当即扶唐之弥上床,自己在旁边榻上坐了,君臣话起家常,问答些病情、饮食、天气之事。
顷刻,卫鸯郑重道:“卫鸯此番前来,是要向唐公道一声谢。”
唐之弥道:“老臣无功,何以言谢?”
卫鸯道:“这半个月来,卫鸯是受千夫所指:百官上表责难,百姓宫前痛骂,甚至刺客拦路刺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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